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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th 归途

6th 归途

砖红色土壤的平原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尽头,而这一路上也并没有什么没长眼睛的怪物来找我们的麻烦,大概是感受到卡罗拉的强悍而远远地避开了吧。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东方也是太阳升起的方向,那么我们就是一直在向东行进。茂密的树林遮蔽了直射着我们正脸的阳光,但是那份炎热却没有减少多少,这片树林里的空气湿度异常的大,让我不禁觉得刚才经过的那片红土平原的燥热是假的。

不过现在想想,蚯蚓这种对土壤湿度有要求的物种,就算这里是异世界,就算是怪物蚯蚓,大概也是喜欢湿润的土壤的。说起来也很可惜,那时候光忙着和卡罗拉作对了,最后让那个被打晕的大蚯蚓一不小心溜掉了。

“小丫头,虽然你是神眷者,天生就能听懂我们的话,但你可不会说也不会写,要是不想一辈子当哑巴文盲,就得努力学哦,知道了吗?”卡罗拉仍然兴致勃勃地在和我搭着话。

“好。”

“hao?这是你们那个世界表示同意的话吗?”

“是的。”

“shi'de?这次又变成两个音节的词了,这是啥意思啊?”

“…………”我说了你也听不懂啊!

就这样,单方面的尬聊继续着。

我从前就不是个擅长交谈的人,简而言之就是经常把话聊死了,再加上我从爬上河岸开始就一直没有休息过,就算是有红雾的提神,精神上的疲惫也是无可避免的,在苦思冥想着该怎么回答卡罗拉的过程中,又加上树林中温热的空气,我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的很安稳,什么都没有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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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浓郁的草药气息中醒来的。

不同于前世医院里闻过的刺鼻中药味道,这种草药的味道让我想起曾经在火锅店里吃过的大补锅,是把各种滋补的药材煮进一锅汤里,再加以调味的那种锅底,这种味道很香,却不让人厌烦。

我‘啪’地一下睁开眼睛,直起身子打量着四周。我躺在一个像是药草晾晒房的地方,在我的头顶上挂着很多风干的植物根茎,在一旁的通风口处也挂着许多条编成草节的不知名植物,地上的很多陶土烧制的罐子里盛放着各种植物的块根,在墙边的几个朴实的架子上摆放着很多较小的瓶罐,而我的身边则像是摆放配菜一样搁着几颗绿叶植物,我的身下是一个干草编制的草席。

一口气看到这么多新鲜东西,让我有点发愣,我的脑子一觉醒来居然很清楚,如果放在之前,我少说得迷糊上十几分钟才能完全清醒过来。看来我变成魔物娘之后的身体要比那个发胖的死宅身体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光是这一点我就觉得赚到了。

正当我环顾四周的时候,屋里的唯一一扇门被推开了,一个盘着一头白发,长着两只长角,身穿传统萨满一样画着奇妙花纹的衣服的老妇人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看上去像是中药的汤。看到我起来的时候她稍微睁大了一点微眯着的眼睛,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醒了就好,休息得怎么样?”

我默默点了点头,这位老婆婆的眼睛和卡罗拉的一样,都是酒红色的,不过老婆婆的眼睛比起卡罗拉多了几分混浊,而且没有卡罗拉那么锐利。发现我在观察她,老婆婆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把那碗汤药递给我。

我很顺从地接过汤药,我一直都是属于对老人很有好感的类型,特别是像这位老婆婆一样拥有慈祥笑容的老人,我的直觉并没有报警,她应该只是给我来送药的而已。

我闻了闻这个药的味道,然后微微皱眉,这个味道,和我曾经喝过的中药差不多,都有那种冲鼻子的药味,而且表面还漂浮着少量药渣和植物纤维。

这里虽然不像现代社会那样有成熟的制药技术和仪器,但这碗汤药好歹卖相不算特别糟糕,我曾经在农村见过新手药师熬药,一碗汤半碗渣是真的名不虚传,因此这碗药我应该完全可以接受,嗯。

长痛不如短痛——我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口气把不算太烫的汤药全都灌了下去。

霎那间,我觉得我的脑子像要炸开了一样,而我的味蕾已经麻木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那股苦味,不止是在我的口腔和鼻腔里徘徊,更是像芥末一样直接冲顶了,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生灌了一碗超特浓苦咖啡加苦瓜浓缩汁进去。

我立刻就被苦得直咳嗽,但那些苦得发酸的药在我的胃里立刻化为一股暖流,让我感觉我的身体瞬间充满了活力。

真的是十分神奇的药,如果这个味道不是那么吓人就好了。

看着我苦的直扇舌头的样子,这位老婆婆很不厚道地笑了,然后拿出一碗早就准备好的水,我想也没想,二话不说拿起来就灌了下去,这才终于拯救了我的舌头。

“哈哈哈,老朽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真没见过几个能把苦莓汁这么一口气灌下去的人。”她眯起眼睛,打量着我的全身,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身上被换上了一套和卡罗拉很像的皮衣,同样暴露,却比起她来小了好几号。

“感觉体力回复了吗?苦莓汁虽然苦口,却为一剂良药,就算是奔波了数月身心俱疲的旅人,在喝下一碗之后也能精神焕发呢。”

是的,的确精神焕发了,不过非紧急情况我是绝对不想再喝这个东西了。

似乎是看到了我扭曲的表情,老婆婆十分贴心地把话题从苦莓汁上转移了。

“孩子,老朽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要着急,我会为你一一解答。但在这之前,先带上这个护符,它能让你和老朽的心灵暂时沟通。”

心灵沟通?也就是说我要完全开放我的隐私吗?我的眼神一下子就险恶起来,虽然对方是个慈祥且和蔼的老人,这并不代表我就能把我的一切向她完全开放。

“嗯,我知道你的担忧,但只有你想说出口的话语才会被这个护符所传达。神眷者啊,我知道你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所来,在神明的护助之下在这片天地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举目无亲之时,警惕是必要且处处应有的,但此时此刻请给予我一些细微的信任,信任是沟通的基础,也是你迈向新生活的第一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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